好梦幽长

太忙了一个月更一章是常态

【舞驾二五】猫薄荷3(完)

四郎是舞驾家第二个发现那盆薄荷结满花苞的人。

这一年的梅雨悄悄地来,又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收尾。梅雨季的结束迎来的是灼热的盛夏,和伴随着盛夏一同到来的夏休。舞驾家似乎陷入了一个不常有的沉默期,一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解释这个情况,无理啊无理。而沉默期只是舞驾五郎离家出走所带来的一系列次生灾害之一。

"两人的友好亲密关系由于双方互不理睬或单方面的冷漠、爱理不理而进入的冷暴力状态。"三郎一本正经的念完屏幕上的文字,戳戳低头玩游戏的四郎。

四郎抬起头白了他一眼"言简意赅。"

"简称冷战。"

第一天,五郎没有回家。许久不做家务的一郎围上了围裙,切菜的时候理所应当的切到了大拇指。四郎当晚说自己在汉堡排里吃出了血腥味。

第二天,五郎没有回家。一郎打电话说自己要出海钓鱼,拜托三郎做好晚饭。下夜班的二郎回家的时候,饭桌上是一份盖上保鲜膜的麻婆豆腐。

第三天,五郎还是没有回家。三郎拉着不情不愿的四郎出门吃烤肉,然后发现自己没带钱包,打电话让二郎来付的钱。

一周过去,舞驾五郎都没有回家的迹象。

四郎惊觉那盆薄荷已经被遗忘了一周的时间,不知道会不会就此结束短暂的生命。于是他在凌晨时分掀开薄被,赤着脚走出房间,顺手拿了手机。他想如果这盆花就这么死掉了,应该拍下来第一时间发给五郎,然后告诉他差不多就回家吧。

他走路一向轻,踏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才发现客厅亮着一盏小灯。四郎勾起唇角,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二郎吧。

悄悄探出脑袋,背对着他的二郎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呈现一种颓然的氛围。而他的手边,就是那盆四郎本以为被遗忘的薄荷。四郎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二郎一时兴起的结果,到头来却安在五郎头上,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他本想就这么收回脑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回去继续睡觉。但认真看了看几秒后,四郎攥紧手机,打开照相功能。想起拍照会有声音,他切换成摄像,伸出去,朝着二郎的方向拍摄。最后心满意足的轻轻咂咂嘴,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舞驾五郎收到新邮件的时候,正躺在友人家的地板上发呆。友人已经睡着了,呼噜声大到他难以入眠,可他没什么可以抱怨。

"今天吃外卖。"

"如果你只是为了让我回去做饭,那还是省省。"

——

"我心疼钱。"

"我是你哥。"

"舞驾五郎你没人性。"

见他迟迟没有回复,四郎的邮件一条接一条。

"你什么时候和三郎一个样子了。"

五郎关掉手机,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觉得其实有个人在旁边制造噪音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可以感知到自己是存在的。虽然,他开始有些想念他的架子床,想念他那盆生机盎然的薄荷。

离家出走的第一周零一天,舞驾五郎挂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回到家里。一郎激动的热泪盈眶,说我终于不用做饭了云云。五郎骂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做了一次还搞出事故,都拿外卖蒙混过关的吧。四郎在旁边fufufu的笑,五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因为睡眠质量的问题,他早早就醒了。重新打开手机,果然有一封未读邮件,五郎叹了口气。四郎发来的是一个小视频,他心里疑惑,还是点开了。

背上双肩背头也不回的离开的时候,五郎想,会不会有人为他留一盏小灯。也许他在几步之后就会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悔,然后重新折返回去。街上是一夜暴雨之后迟迟散不去的水汽,仿若层层的迷雾。五郎回头望了望自己的家,二层窗口的那盏灯就像太阳一般,灼热滚烫,异常耀眼。他就那么抬头望了许久,直到发觉脸上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去。

"又下雨了啊。"他伸出手去接,什么都没有接到。那一瞬间,五郎非常确定,他希望那盏灯是二郎为他点亮的。

视频里,昏黄的客厅,在熟悉不过的摆设,墙上的挂钟时针似乎停留在了右半边。他的眼睛再差也能从小小的屏幕里分辨出所有东西。桌子旁边有一郎的钓鱼竿,五郎曾经抗议过,一郎却说这样他才不会忘记。天花板的那盏吊灯还是搬家时从原来房子带来的,那时三郎踩着桌子才按上,现在他踮起脚就可以碰到吊灯底部的装饰。还有四郎玩通关之后随手扔到桌上的游戏机,目的就是向三郎炫耀。

那盆让他费心费力的薄荷,长势喜人。他临走之前没有忘记替它松了松土,然后仔仔细细的浇上水,和它说了再见。

"你是惦记着那盆薄荷,还是惦记着薄荷的主人。"四郎抱着胳膊,站在玄关,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别想骗我的表情。

"我想我自己干嘛。"他有些挫败的踢掉鞋子,推开了四郎,"你挡路了。"

四郎意味明显的笑声在身后就像坏掉的复读机,循环个不停,让他心烦意乱。可是有些东西他不得不承认,在猜测对方心思这件事上,自己这个四郎哥哥准确到可怕。

如五郎所想,那些分辨率极低的小白点,正是那盆薄荷结出的花苞。

"你们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蹲在二郎坐过的那把凳子上,抱着膝盖,心里的那股热浪正在不断升腾,变成薄薄的水汽,夺眶而出。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盏老旧的吊灯,发出昏黄的光线,柔和至极。他没有勇气承认的是,视频里二郎的侧颜,如此落寞。


进入八月份的时候,那盆薄荷的花苞还是迟迟没有开放。经济学高材生舞驾二郎难得的在花盆前驻足了很长时间,甚至弯腰准备探个究竟。正巧打完棒球一身汗的五郎回到家,见到此情此景,一把拍开他的手。

"别瞎动。"

二郎抬眼盯着他看,眼里意味不明。这是他‘离家出走’的闹剧两周后,对二郎说的第一句话。五郎额头上的汗沿着脖颈一路向下,他甚至没来得及抬起胳膊擦一把,就被人按在怀里。

"二郎…"

"别瞎动。"用自己的话来对付自己,五郎觉得十分好笑,但又乖乖的没有乱动。

他在二郎怀里打了个喷嚏,然后不出意料的红了脸。轻轻推了推并没有什么反应的二郎,对方就像一座石雕,纹丝不动。脑子已然是一团乱麻,但五郎坚信,如果二郎要问他什么问题,他确定能把所有准备好的答案倒背如流。

舞驾五郎在给自己立flag方面号称百发百中。

"喜欢我么。"

"好吧我承认我离家出走还是因为生你的气但是我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幼稚所以你也不要生我的气我们俩这回真的扯平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五郎把所有话一股脑不带打绊儿的说了出来,然后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

"诶?你说的是啥?"

二郎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着看着他,然后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五郎感觉到身后的冷汗不停的外冒,空调的冷风一阵一阵刮向后脑勺,他努力挺直脊梁骨。

"你到底说什么了?"五郎鼓起勇气,虽然他觉得自己刚才并没有幻听,但有些话听一遍是不会满足的吧。嗯,这才不是所谓的少女心。

二郎的脸凑近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可以吻你么。"

五郎曾经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强迫自己入眠,然后又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惊醒。床头的那只泰迪熊永远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可他却只能拥着它直到天亮。如果现在不是二郎牢牢抱着他,他也许会冲上楼,看看那只傻熊是不是在一边流泪一边微笑。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思考。

五郎躺在二郎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床主人却盘腿坐在了地上。二郎并没有打开灯,黑暗的情况下就连呼吸声都被放大。五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听到从自己房间传来的游戏声,甚至听的到楼下一郎打鼾的声音。他们没有打破这份宁静,直到五郎又再次忍不住打了喷嚏。二郎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味,用他特有的笑声笑个不停。

"别笑了,我要把空调关掉。"五郎在黑暗中委屈的抗议,他坐起来准备开灯,却被再次推到,"你干嘛……"

二郎有些粗糙的手指放到了他的唇上,让五郎别说话。接着整个人靠过来,把嘴凑到他耳边。

"你应该非常清楚,咱们家的隔音效果。"

他立刻闭上了嘴,隔壁游戏的厮杀声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微弱无比。五郎对于一会儿要来的逼问没有丝毫疑惑,四郎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我今晚不回去了。"他突然就做出了决定,声音压的极低。

"那要看四郎会不会过来敲门了。"

"他才没这么无聊。"

"但他八卦。"

"你倒是了解的很清楚。"

"好歹我是他哥。"

"那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生命。"

五郎装出受挫的表情。

"不会说就不要说了,你这样怪恶心人的。"

"那你还要问。"

五郎伸出双臂,勾住二郎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他其实不确定,他会动摇,会疑惑,这是人之常情。也许他闭上眼睛,就意味着另一场争吵。又或许他再次睁开眼时,二郎又会突然消失。

"我哪里也不去。"似乎猜到了他在害怕什么,二郎揉了揉他的头,亲吻他的发尾。

如同把自己置于炭火之上,五郎觉得这个形容贴切到过分。他就像一盘处理得当,价格高昂的牛五花,等待来吃掉自己的人。

舞驾五郎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想要和舞驾二郎相遇。

"可你肩太溜了。"五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打着颤,他努力发出每一个音节,竭尽全力想要说完这个事实,"太溜了。"

他是哭着说完的。

"喂,我肩膀溜也不用哭吧!!"


薄荷终于在八月中旬开了花,是淡淡的紫色。五郎脸上的表情就像怀胎十月的宝宝终于出生,而且还是龙凤胎的得意洋洋。尽管是夏休的最后一天,但他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能影响这份好心情。

二郎在花开的前一天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花种子的包装袋,冷静的宣布这不是一盆普通的薄荷,这可是猫薄荷。花开之后他却意外的冷漠,任凭五郎怎么劝说都不想去看一眼。

四郎说是,它可不能普通,也不看看是谁养大的。

一郎收获了新素材,每天猫在房间里涂涂画画,晚饭时才满身颜料的走出来。

三郎问五郎,能不能摘几片叶子几朵花,我想试试新口味的麻婆豆腐。结果当然是被狠狠拍了脑袋。

五郎那所谓的叛逆期就像是龙卷风,说走就走。他还留着在六本木碰到的经纪人的名片,但纯粹当做是一场闹剧。因为舞驾二郎可是特别凶神恶煞告诉他如果你不打算上学了,就给我滚出去。尽管五郎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滚出这个家,没有谁会再离开。

8月30号那一天他迎来了自己的18岁生日,二郎的礼物是那盆只剩下叶片的猫薄荷,顶部还系着一个丑丑的紫色蝴蝶结。

"你别这么盯着我,是它开花开早了。"

五郎想他大概是会错意了,自己明明眼神和善,表情淡然。

"那你就没什么别的礼物了?"

"有啊。"二郎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在哪里。"

"这里。"他指着自己,说的一本正经。

"舞驾二郎,你太不适合说情话了。"

"情话是留给情人说的。"

"那你还是找你的情人去吧。"

"这里是留给我的生命的。"五郎被二郎抓住了手,放在了他心脏的位置。根本不是不会说情话,而是情话连篇,五郎在小本本里这么加上了一条。

"再养一盆花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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